欧洲人对宴会很讲究,英国人尤其如此。最正式的“白领结”晚宴,需要穿戴礼帽和晚礼服,这在学术界非常少见,但“黑领结”晚宴却不少。记得我第一次参加这类晚宴是刚到伦敦读研究生的时候。因为我所居住的Goodenough College是女王旨在促进各国青年才俊交流以避免战争的一个公益项目,所以有这样一个传统,即每年居住者都有义务参加一次该学院跨学科的正装晚宴。对于这种晚宴,精美的食物很重要,而精彩的对话则更为重要。因此学院会鼓励大家各自带一位有趣的客人,学院会事先根据大家提供的学术兴趣安排座次,但为了促进互动,每个人和自己带来的客人一定是远远地分开坐的。大家入座后也自动遵循着长桌晚宴的聊天规矩:第一道菜和某一侧的宾客说话,而上第二道菜时就要换为和另一侧的宾客交谈。
别看电视剧《唐顿庄园》里繁冗的餐桌礼仪在现在很少适用,但英国人依然认为一个人的“吃相”几乎和一个人的口音一样,是彰显教养和身份的重要标志。举个最简单的例子,除非是明确的非正式场合,有良好教育的英国人不论吃什么都一定会“左叉右刀”地双管齐下,而且叉子的叉齿在用餐过程中永远是向下的。即便是吃豌豆这样的食物,也不能用叉子“铲”起来吃,而是要用餐刀把豌豆“撵”到叉背上,用叉背顶着豆子送入嘴中。在我这样的老外看来,这绝对是个技术活!
英国人如此严肃较真地操持刀叉有时候也会被欧洲人揶揄。有一次我去美国开会参加会议晚宴的时候,席间我的瑞典同事半开玩笑地低声跟我说:“咱们终于可以放下餐刀,挥舞叉子敞开吃了,因为咱们已经逃到(不讲究的)美国啦!”
玩笑归玩笑,美国也并非不讲究。记得小时候在加州一所普通中学就读,老师曾特意用一节课的时间教我们晚宴礼仪。也是在那节课上,我第一次知道餐巾布的恰当使用方法:即两边对折成长方形,开口面向自己,需要时拎起一角用餐巾内侧擦嘴再放回,这样油渍总会被“盖在”两层餐巾里面,不失美观又起到餐巾的作用。老师说:“告诉你们这些的目的是,即便有一天成为白宫的座上宾,依然会举止自如。”可见不论在哪种文化中,“晚宴攻略”都是从小培养的修养。